同学燕子来家做客,迫不及待请她参观我颇为自得的植物园,那些郁郁葱葱的花草,虽不名贵,却装扮出了一个小小的植物王国,每天我都会无数遍走近它们,欣赏它们的千姿百态,有的像含羞的少女,有的像成熟的少妇,有的似婀娜的仙子,有的似淳朴的村姑,虽然各不相同,却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它们都在以自己独有的方式点缀着这个缤纷的世界。
燕子没有发表任何观感,饭后当我们再次步入阳台时,她快人快语的个性终于暴露无遗:“你说你怎么这么没有审美观?窗台上放一盆花,是很好的点缀,你却摆上两盆,多余;一样的花有一盆就行了,为什么要养两盆?还有,你看这些长得多乱,怎么不修剪?”燕子的一针见血,把听惯了赞美的我,弄得一头雾水,半天才想起反驳:“不是我不想修剪,实在是下不了手,你知道吗?这些花草共同的特点就是,插枝就活,每条枝干都是一条生命呀,我要么不剪,要么剪下来重新栽植,所以就出现了这种情况,实在是没有办法,不是我不懂审美。”
燕子看我一副无辜的样子,忽然灵机一动:“把这些没用的,种到楼下不就解决了吗?”
“哇,燕子,你太聪明了!”我在去年秋天搬到这栋楼,所以几乎没有在意过,我和燕子家两栋楼中间,有一片绿地,上面种植的草坪全都枯萎了,所以有人开垦出了小片土地,种上了树和蔬菜。现在正是春季,种植的好时节,把这些小生命种在土地里,让它们享受一下大地母亲的怀抱,哪怕只能灿烂一季,也会比那些温室里的花草幸运百倍吧?
第二天清晨,我把所有多余的枝叶连剪带拔,装了一袋子,然后拎了一桶水,手拿一把水果刀和炒菜铲就下楼了。面容慈祥的老刘主任正在浇他的香椿树,他帮我选取了一块合适的地界,于是我挥动了我的小铲,土地丝毫没动,铲子却弯下了腰。老主任没有笑我,他帮我去找铁锹,可惜没找到。于是我跑到木工房借来一把,卖力地挖起来,老主任在一边说:“没想到,你还真有点干活的样子。”我心中窃喜,我这地道的农家女可不是浪得虚名呢。
终于把僵硬的土地翻得松软了,于是把这些小生命一一放进土里,又把揉碎的细土盖在上面,顺便还在土里撒了一些母亲带来的香菜籽,还有几个买回的荸荠。不去想它们会不会生根发芽,更不去想这做法是否荒唐,只管把它们播种在土地里,因为土地就是生命的希望。
一桶水浇进去,马上没了影子,于是又拎来一桶,也很快消失了影踪,我想这就是土地的博大之处吧,不管有多少水分和营养,它都能容纳吸收,所以它蕴含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量,它滋养着世间万物,是一切生命赖以生存的基础,所以我们会把大地称为母亲。
看着自己精心的杰作,心头思绪万千,这些小生命,就像我曾经养育的孩子,以后再也不能时时伴在它们身边了,心中不免感伤。但是大地才是它们真正的母亲,现在它们回到了妈妈的怀抱,而且以后会有更多人欣赏它们的美丽,这不是更有意义吗?心中便生了一分安慰乃至自豪。
收拾好工具,站起身来,春风迎面吹来,暖暖的,仿佛朋友会心的一笑,柔柔地在心头萦绕。我想,这个春天,注定是温暖的,因为我播种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