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成还是知道了杨川这个人,早从妻子的梦话里;而萍梅的反应不过是更强烈证明确有其人。
看着妻子带着倦容渐渐睡去,李佳成在另一张病床和衣躺下。没有思绪,内心缭乱而迷茫,脑海里不时翻搅起萍梅挣扎的呼喊,“我不去,李佳成要找人强奸我!我不去,……”
李佳成眉心微簇,憋闷得想哭,但没有泪。一直清楚妻子心里有那个人,只是一直都不想过问。他爱萍梅,他不想打破生活的平静。只要她觉得幸福,哪怕骗自己呢?
但现在,他还能若无其事、一如既往地爱妻子么?
当李佳成这样困惑时,内心一阵皱折般的紧缩:自己真的可以如此包容萍梅么?而她又能体察到多少呢?
李佳成吐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半睡半醒间,萍梅心头陡然一阵凉意,蓦地醒来;一声叹息的尾音,似近且远。她猛地坐起来,打量着房间,“这是哪里呢?”
等走到窗前望出去,对面暗红色的屋脊特别醒目;街道上冷清着寂无一人。萍梅转过头看看身后的李佳成,本想问这是哪里,终于没有开口。她要尽量让别人觉得自己是正常的。
随李佳成走出医院,走进一条小巷,萍梅才稍稍意识:这不就是自己每天生活的小镇么?根本不是什么梦里的“世外桃源”!明了时竟有些懊恼自己的清醒。
生活是一种真实,但绝对的真实就背离了生活。这也印证着矛盾的普遍性与相对性。
萍梅清醒着自己的际遇,却无法左右沉沦真实的渴念,而愈益陷入恍惚。
肉身的她对一切浑然不觉,惟有意念不休地旋转,萍梅犹如一架没有生命的干花。
多年后,萍梅试图回想这段病中情形,竟没有关于李佳成的丝毫印象;更无从揣度他当时的情态。但确是这位丈夫坚持,日夜兼程把自己护送到乌鲁木齐第四医院。
唯一的记忆:迈速表闪亮的色彩,不时叠换的心电图影象;还有意识里几愈撞破胸膛的呐喊:杨川,要坚持!我来了,我来救你!
到达乌鲁木齐第四医院时,萍梅已然气若游丝。却忽然泪流满面,回光返照般清醒了……似乎已寻找了这里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