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川进屋时,萍梅刚刚睡醒。
头发有些蓬乱,神情明显憔悴。见到自己,说了句:“杨川——”,就缄默着似乎若有所思。
杨川心里酸酸的,为了掩饰,拿起盘子里的水果刀,开始削梨。
他削得很细致,皮儿一圈一圈的一直连到头,最后又小心翼翼地挖去顶部。
萍梅静静地看着杨川的每一个动作。
削好梨,杨川切了一小块,用刀扎着递给萍梅,“吃吧,还是梨好”,然后把另一半放回盘里。
萍梅看着拿在手里的梨,没有吃,也没有言语。
她在想杨川的那句:“还是离好”,心里隐隐作痛,似清醒又不清醒。
“你们复习了吧?”萍梅忽然问杨川。
“语文第六册快讲完了”,杨川希望萍梅能意识到什么。
“那我考考你。”不等杨川回答,萍梅已经把书箱搬到面前,而且准确地找到第六册语文书。
杨川疑惑地看萍梅给自己找题,不知道她是不是清醒。
“《天山景物记》属什么体裁?”
“散文。”萍梅看看杨川,心想:要找难的。
“《张衡传》的作者是谁?”
“范华——”,杨川有意把“晔”读作“华”,然后很认真地看着萍梅。
萍梅彻底糊涂了。
来人不是真的杨川,他是谁呢?是先生说的来接自己的鬼?为什么杨川的衣服在他身上?他嘴上起的燎泡,是这些天焚香熏的? 萍梅暗自思忖,眼神忽而茫然,忽而明亮。
杨川心里又疼又恼。“萍梅,你说吧。今天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萍梅望着杨川注视自己的眼睛,深情、真诚。似乎只要说出来,杨川马上会抱她、吻她。自己已感觉到他的心跳。
杨川凝望着萍梅,她的眼睛飘渺出雾一样的柔情,迷蒙而凄楚,微颤的呼吸象梦一样。他几乎按捺不住自己。
“只要你说不爱我。”
感觉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插到心里。杨川转过身,许久一字一顿地冷冷说道:“我根本就不爱你。”
杨川只觉一股腥的热流从胸中涌上来,随即听到一阵惊呼。
他睁开眼,同学们正围着自己,床单上是斑斑的
血迹。一切竟是在梦里。
他疲惫地合上眼,任凭泪水恣意流淌。
三个月后,萍梅在另一所学校走完自己的高中,考取师范院校。
而她亦无从打听有关杨川的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