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这句犹太人的谚语,自从被昆德拉引用以后,几乎成了思想文化界的流行语。面对上帝,人类还敢思考?岂不是自不量力!不过,笑,有很多涵义,也应该包含有高兴的意思吧。我们就不能完全否认上帝看到人类思考,也会有高兴的成分。所以,有人说,“人类不思考,上帝就会哭!”上帝到底是希望人类思考呢,还是不希望人类思考?其实,自从亚当和夏娃被上帝逐出伊甸园以后,人类的所有思想与行为,就不在上帝的控制之下了。人类想要做什么,上帝希望人类怎么做,都变成了人类的一种猜测。正是因为人类学会了思考,才获得了真正的自由。这也许正是上帝所希望的,所以,看到人类一思考,上帝就高兴的“笑”了。 苏格拉底说:“未经思考的人生,不值得一过。”这是他在以不敬神和败坏青年的罪名被判处死刑后,给人们的遗训。苏格拉底在审判他的法庭上最后说:我缺的不是言辞,而是厚颜无耻,哭哭啼啼,说你们爱听的话。苏格拉底的学生安提斯泰尼创立犬儒哲学,主张把物质需要减到最低限度,以求获得最大限度的精神自由。这个思想实际上肇始于苏格拉底。他常说,别人是为了吃而活,他是为了活而吃。看来,人生必须要“思考着”过,不然就等于白过!笛卡儿的说法就更绝:“我思故我在!”他本来是用普遍怀疑的方法,找到了他所谓的不可怀疑的一点——“我在怀疑”:可以怀疑一切,但不能怀疑“我在怀疑”,怀疑就是思想,就意味着有一个思想着的“我”存在。可如果望文生义,就是“我思考,所以我存在。”如果不思考,连我也不存在了。这就太可怕了,没有了“我”,属于我的一切,还存在吗?事实上,“我”确实是思考出来的。不思考不反省,是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的,这也就是自我意识或自我意志吧?哲学家是在告诉我们,关心自己的灵魂,省察自己的人生,重视生活的意义远过于生活本身。 可是,托尔斯泰说:“要是一个人学会了思想,不管他的思想对象是什么,他总是在想着自己的死。”人应该不停地思考,岂不是整天都想着死亡?也有人说:感情的极端是痴,思想的极端是疯。一些大思想家、大哲学家都疯了,象尼采。学者周国平把人分为三种:“第一种人有常识,没有思想,但也没有思想的反面——教条。他们是健康的,象动物一样健康。第二种人有常识,也有教条,各有各的用处。工作用教条,生活靠常识。他们是半健康的。第三种人完全缺乏常识,全然受思想的支配,或者全然受教条的支配。从常人的眼光看来,他们是病人,前者是疯子,后者是呆子。”这样说来,没思想才是健康的,有了思想,很容易成为疯子后呆子。还有人说,思想不能太丰富,纯粹的知识不要知道的太多,否则思想会短路,有时候,有一点不精确,有一点模糊,反而是一个好的学者必须要的思想的弹性空间。 关于思考,周国平有一段非常深刻的话,因为我不可能比他说的更好,就直接引在这里吧。“在看透人生的虚无之后,艺术家喜欢往回走,政治家喜欢往前走,宗教家喜欢往上走。往回走是走向经验,往前走是走向理想,往上走是走向终极信仰。走向经验让人感到亲切温馨,但是天长日久难免资源穷尽从而显得单调枯瘦;走向理想让人感到热情奔放,但是一不小心就会酿成灭顶之灾并给人带来深重的绝望;走向信仰让人感到超迈永恒,但是如果把握不好可能会丧失大地万物的斑斓色彩和世俗生活的丰富与喜乐。比较好的情况是,一个人同时具有这三种特征。我认为出色的作家艺术家多半是三者兼而有之。一般是青年时代是政治家,带着热情走向未来,中年时代是艺术家,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满心的伤感逃回童年,老年时代是宗教家,带着对经验世界的绝望、宽容和悲悯寻找永恒的救赎之路。这三种素质或者说三种精神体验是完全可以在一个人身上统一起来的。” 我们多数人既不是艺术家,也不是宗教家,更不是政治家,也看不透人生的虚无,自然也就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思考,能给人带来快乐,也会给人带来很多苦恼。如果分不清富有与贫穷,也许就不会有贫困的苦恼;如果分不清战争与和平,也许就不会有战乱的痛苦;如果分不清爱与恨,就不会有失去爱和仇恨的苦恼;如果分不清生与死,就不会有死亡的恐惧……。从某种意义上说,人们的许多苦恼,恰恰是因为思考的结果。 那么,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