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茶之（五）

                  梦随飞絮

   “小凤姐，你…你怎么来了？丽丽呢？”我舌头有些拧巴。

  “我还说你哪。两眼无神游魂似地在太阳下晃悠，跟你使劲招手都没看见，你是装的吧！走，进去陪我吃会饭，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李子，玉米饼，花生，还有…还有…反正多了。我本想在这儿吃完饭就送你们学校去的。看到你，我就不用跑冤枉路了。”

  “凤姐，大老远进城一趟还拖那么多东西过来，不累呀，你？…你…就你对我最好！”

   她重新坐下，拿起筷子。“给你要一碗？”

   我摇摇头。“刚吃过了。”

  “也是，看你那张乌红的柿饼脸就知道又跟谁喝酒了。我说…嘿…”她拿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我脸上又长痘痘啦？”

   “不是，我发觉你…你最近漂亮多了！”

    她白了我一眼，拿纸巾擦擦嘴角，红着脸低下了头。店里还算整洁，吃饭的人已经不多，就三四个的样子。窗边一个老头，半闭了眼抽着烟，右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哼哼唧唧在唱。调子有些耳熟，歌词却听不太清楚。老板手拿蝇拍慢慢地来回走着。

  “你笑什么啊？快把口闭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好恶心！你也不怕别人看见。”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哈哈…你吃饭的样子真是有趣。我看哪，你现在是越来越像小媳妇了，哪里还有先前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我要是逸飞哥的话，才不忍心把你和丽丽两人单独留在家里自己跑去江苏打工呢，要去，我也带着你们娘俩。多好的两个人啊，是吧！”

  “嘴跟抹油似的。我还不知道你啊，看到有人长得好看，眼珠子就想滑出来往外跑。光人在有什么用？”

  “谁叫你那么着急嫁给逸飞哥呢？你就不能耐心等我几年？”也许酒喝多了。以前我从不敢这么跟她说话。

  “就知道乱说。我要不嫁到你们王家，那年你就真成傻子了！”十三岁那年，外公让我到地里给棉花打农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我就倒在地上，睡了过去。小凤姐从娘家回来时发现了我，立刻扔了自己背的东西，挣扎着硬是把我背到她家，请来大夫把脉打针灌药一直忙到我醒过来。我一睁开眼睛，她就死死抱着我，流着泪不停地亲我。“明哪，你吓死我了！说话啊，明子。看看我是谁？你说，我是谁？”我喊了一声凤姐后，她才笑了。“好了，我们明子没事了。大夫说，你要醒了以后不说话，肯定就成傻子了。你没事，我好开心。”打那以后，我就成了她的跟班，只要父母不需要我在家，我就溜到她那里。和她一起我觉得很安全。她经常说，只要她活着她就会永远看着我，要一生保护我。

  “要真是傻子就好了，我可以一直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我有些伤感。

   “又来了不是！要是看着我的帅明明天天傻呆呆地跟在身后，我的心怕早就碎了。只要你心里有姐，我比什么都开心。秋霞和你怎么样了？”

   “不说她吧。丽丽还好么，小家伙在幼儿园肯定没给你少惹事吧，哈哈…”

  “还说呢。你放假就回来啊，要不她又要忘了你了。我也留一树梨，专门给你们俩！”

    从店里出来，我们一起进了一家服装店，给丽丽挑了几件衣服，两双凉鞋。我还想给小凤也买套衣服，她却执意不肯。“这是逸飞的事。谁叫他扔了老婆孩子的？他要不对我好点，我就跟人私奔，看他急不急！我说得出，做得到。”

    在车站，我放了手里的东西，一下子抱住了她。“小凤姐，你一定要开心啊！”

  “要死啊，你！快放开，羞死人了，真是，还跟小时候一样！”她笑着打了我一下。她很开心。

    看着汽车绝尘而去，我感觉心就跟手里的东西一样，一直在往下沉，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