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 月 如 茶
(二)
走到电信局宿舍大楼时,我犹疑不定了。秋霞会怎样想?
三年前她来我们教研室安装电话时我们认识的。当时,我正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梧桐树上几片叶子在风中抖嗦摆荡,似落不落。一只麻雀蹲在丫枝上,不安地左右张望着。远处教室里学生正在齐读课文,“笑将红袖遮银烛,偏就不放才郎夜读书……”
听到敲门声,我转身看见了她。好一个漂亮的美女!我有些手足无措,莫名其妙心跳得厉害。
“哈,你们真是舒服啊,一天到晚就坐在温暖的办公室舞文弄墨。哪像我们,这么冷的天还要东奔西走让人呼来唤去像个丫环。”我倒了杯水给她,拉把椅子请她坐了。“说说看,你站在讲台上是什么感觉?小时候我就很崇拜老师,高二还差点把一个老师爱得跳楼,哈哈…”
“怎么听着像在暗示,‘当机会到来时,你准备好了吗’”我笑着看她。秀丽白皙的面庞,灵动的眼神,苗条的身段。她似乎安静不下来,东翻翻,西看看,从坐下就没消停过。
“哈,你自我感觉倒是良好得很哦。嗯…样子帅帅滴,身体棒棒滴,就是眼睛太忧郁,像是有人借了谷子却还你米糠!”
我被她逗乐了。“老师嘛,不就是那种一生流着眼泪想象自己多么崇高的人吗?我成了灰的时候,才会不忧郁不流泪。不骗你!”
“像你这样颠诗倒文,你的学生心灵不扭曲才怪。他们是不是也都像你一样,成天徘徊在小桥流水飞红处,‘不因酒困因诗困,常被吟魂恼醉魂’啊。”
“嘿嘿,你错了,我只教他们数学符号,希望有一天他们中间有人可以像陈景润,一生苦守六平方米的一间小屋,依借一盏昏暗煤油灯,手拿一只笔心满意足伏在床板上,用几十年时间证明‘1+1’为什么偏偏不能等于3。”
“哈…哈…哈……你笑死我了。得,今儿个能认识你不算白跑。我还以为老师都是只会什么‘谦谦君子,怎堪与小人往来乎’或‘美艳西施与貂蝉,奈何吾不能不柳下惠乎’的一群道学高士呢。”
“谁说的?我要是看到那样的老师,肯定会农夫捉蛇一般卡住他的脖子,看他怎么倔强地对我忽悠,说,‘紧乎哉,不紧也!’我就不信挤不碎他那些讨厌的腔调!”
“哈哈,不和你鬼扯了,今天我要跑两个学校呢。嗯…周末我们有个舞会,你来吗?”
“这个吗,还有那个……”我哪能想跑就跑。毕业班的学生没放,我还得守晚自习呢。
“随你,嘿嘿。你让让,我要在这里打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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