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小时候长得胖乎乎的,人见人爱。一百天的时候,体重都达18斤。星期天,我用小推车推着他,和妻一块去回娘家,孩子的回头率还蛮高呢!
记得儿子小时候,天天跟着我到邻居家玩,隔壁的肖奶奶,七十多岁了,是我们的居民小组长。她非常喜欢小孩,我们每次去,她总要问我儿子:晖晖,你有没有吃饱?要不要到我们家吃饭?说来也怪,哪怕刚在家里丢掉碗,儿子还是说要。在我的首肯下,儿子高兴的屁颠屁颠一个人跑回去拿碗筷(距我家仅十多米远)。
我极少打骂孩子。记得在孩子长大成人的岁月里,我只打过儿子两次。一次是儿子三岁多的时候,他悄无声息地跟着几个比他大一、两岁的孩子,到三六二医院后面的山上去玩。我下班回来,四处找不到儿子,那个心急呀,是无法用文字来表达的。母亲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数落着父亲(母亲为让我三姐顶编,退休在家;父亲因为中风,在家养病,要不是因为父亲生病,他们单位还不让他退休呢)。一边是生病的父亲,一边是失踪的儿子,我虽然心如刀绞,但表面上还是装着没事一般。因为我担心儿子的失踪、母亲的数落、深深地自疚,会加重父亲的病情。我一面安慰两位老人,一面出门去找儿子。当我走到离家几公里远的灯泡厂时,回家较迟的学生问我怎么在这儿,我说找孩子。他们说你孩子不是在家啊?我知道消息准确无误时,顿时感到浑身无力,我赶忙向熟人借了辆自行车,也不知道是怎么到家的。一进门,我大事不讲,拉过儿子叫他跪下。我在一旁任凭泪水痛快地流着,儿子还在一旁傻楞楞地看着我。我紧紧地抱起儿子,生怕谁会乘我不备,抢走我的儿子。妻回来,我对她学说了一遍,妻只是心疼地看了看儿子,也许她没有亲身经历这惊心动魄的过程。还有一次,我就不太记得了。
那时学校才兴起办学前班,因为我住在学校,近水楼台先得月。儿子还不到年龄,我就把他送进了幼儿班。孩子太小,还没有纪律的概念。上课时,他跟老师讲,他没吃饱,要回家去吃碗饭来。碍于情面,老师也就同意了。更好笑的是,第一次考试,他竟一个字也没写。老师打了他一个“0”分,他无所谓,还叫老师把那个“0”画大一点、画圆一点,真让我们和老师哭笑不得。
八十年代初,我们一家搬到了妻所在的学校住,我也从八年制的学校调入一所完中任教。儿子上学了。一天他们学校去通天岩(虔城名胜之一,始建于宋),前一天,我给了儿子几块钱。谁知他回来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大叫肚子饿。我感到奇怪,我不是给了你钱吗?莫非是弄丢啦?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母亲在一旁叫着:吃慢一点,吃慢一点,就怕孩子噎着。吃饱后,儿子说,钱他没有丢,而是全部给我买了书签。儿子知道我喜欢看书,宁愿自己饿肚子,省下钱来给我买书签。我抱着儿子,看着这一只只书签,我又一次流下了泪水,这是幸福的泪,骄傲的泪。这哪是书签啊,这分明是儿子的一片孝心!我又是感动,又是心疼。小小年纪,竟这么懂事!
不知不觉儿子长大了。儿子原在无线电厂工作,口碑很好。他通过自身努力,应聘到了厂供销科。有一天,儿子叫我替他写入党申请书,我虽然喜爱儿子,但绝不溺爱。我没有越庖代厨替他写,而是给了他一本有关的书,让他自己写,我只帮他修改错别字。我对他讲,入党是件很严肃的事,申请书必须你自己写。我给他讲了一些有关党的知识和要求入党应注意的事项。2000年,儿子入党了,我对他说,论年龄,你比我还先入党,我向你表示祝贺!今后,我们不仅是血缘上的父子,而且是革命队伍中的同志了。
儿子在大家的关注下成长,也将在大家的关心下成家。儿子找了个女朋友,征求我们的意见。我说:鞋子合不合脚,只有你自己知道。只要你自己同意,我们没意见。孩子大了,我不愿过多干涉儿子的婚姻大事,一切全听凭他自己做主。有一次他过生日,和女朋友闹了别扭,只见两人同伴去,不见儿媳同伴回。我一边给儿媳妇打电话,一边喝斥我儿子去把媳妇找回来。儿媳是外地人,在当地举目无亲,黑灯瞎火的能到哪去?再说,人家带大一个女儿也不容易,交到我们家,就应该让人家放心。儿子理解我的心情,低头出去了。儿媳也通情达理,不一会儿就有说有笑地和儿子一块回来了,我悬着的一颗心也随着儿媳的归来而放下。
真是无巧不成书,亲家母和我妻同姓,和我同年,只比我大月份,我习惯性叫她大姐,至今也未改口。亲家当过兵,性格较内向,是个厚道人。我们两家的关系很好,经常往来。儿媳外婆九十多岁了,每逢生日,我会送上一份贺礼。她不肯收,我就说:您就当多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女婿尽尽孝,也是理所应当的。平时节假日,我再三叮嘱儿子,去看看亲家老两口。
我和儿子也常交流一些看法,可他总是和我的观点相悖。他批评我思想僵化,观念陈旧,脑子木讷,我不服气,有时不得不摆出老子的架子来“压迫”他,这时儿子总是莞尔一笑,对我的“蛮横”做出妥协。我不禁问自己:这就是所谓的代沟?难道我真的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