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乍暖还寒的时节,趁出席地方两会的空当,我向大会请了假,抽空到离会场近在咫尺的虔州市立医院,复查去年教师节期间免费体检查出的胆囊息肉。据当时的副院长(当地外科权威)说,还是手术割掉的好,以绝后患。我那时在教委工作,便向领导请了假,悄无声息地住进了医院。手术前,医生与我进行了交谈。入院前,我正好看了一篇文章,题目就是《癌症与息肉》,我问医生:你问我的这些问题,是否担心我有癌症?医生问我怎么知道,我回答他我看了这方面的有关文章。我反过来安慰医生:别怕,如果你打开后发现有什么问题,只能告诉我本人,千万不要告诉他人,免得他们担心,好像动手术的人是他不是我。说实话,我动手术的消息,只告诉了我的三姐夫和四姐夫,怕的是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或是疑难杂症,省的一家人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手术前的签字,还是我编了一套谎言,欺骗医生,由自己签的。还是我两个姐夫商量,我妻才在我进手术室时满脸苍白地赶来了。我清楚地记得,我捡好东西去医院时,七十五岁高龄的老母亲和娇妻爱子在家门口送我。我装着没事一样,她们还真以为我去出差呢,可一转过身,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扑簌簌地往下掉。讲老实话,我究竟能不能活着回来,我自己心里也没底,我多么想再看她们一眼。我知道,我不能回头,只好硬着心肠走了。
为我主刀的是外科吴主任(江西南昌人),担任手术缝合的是秦文(后来因技术好,被调到地区人民医院)医生。秦医生是位年轻医生,刚出校门没几年。手术时,因我是局部麻醉,还可以讲话。我问秦医生会不会害怕,秦医生说不会。我说:你既然打开了我的腹部,凡是你看不顺眼的、你认为无用的,就把它割掉,我以后走路也更轻快一些。秦医生说:我见过不怕死的,但没见过你这么乐观的。你不要惹我笑,否则手一颤抖就麻烦了。
手术后回到病房,妈哭哭啼啼、一跌一撞地赶来了,边哭边埋厌姐夫和我妻,没有早点把消息告诉她,其实他们也是被冤枉的。不管怎么说,儿子再大,在母亲的眼里他始终是孩子。不一会儿,儿子也哭着赶来了。医生到这时才知道上了当。可是手术已经顺利做完了,医生还是责备了我几句,然后千叮咛、万嘱咐,要家人和护士好生照顾我。由于是局部麻醉,手术后几个小时,我内急却无法排泄,涨得我十分难受。我趁护士不注意,一个人跑去上厕所,可还是解不出。护士对我吼叫:你不要命了,万一刀口裂开怎么办?实在无法,只好导尿。竟管护士很小心,但由于导尿管的一头较锋利,我的输尿管还是受伤了,每次小解,痛得我呲牙咧嘴。
这还不算什么,最难过的是当我麻药醒了,刀口痛得我无法入睡。妻也彻夜未眠,一会儿帮我转这边,一会儿帮我转那边,整整折腾了一夜,没一下消停,妻毫无怨言,整夜没合眼,直到天亮。第二天一大早又赶回家,为我做这样吃的、又为我做那样吃的。
局里的同事在局领导的带领下,前来医院看望我。综合科的小朱(后任区政法委副书记),是我的同学兼同事,也是局里仅次于我的乐天派,不管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有笑声。他在得知我的刀口缝了八针时,他有意调侃我说:你这家伙是蛮要发,连缝针都缝八针。逗得大家捧腹大笑,笑得我直叫刀口疼。
在医护人员和家人的精心照料下,我术后第九天就出了院。住院期间,主治医生、外科主任、张连慧副院长还多次到病房来探视,他们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和良好的医德,是值得人们敬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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