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欣然负责大学路段的清洁工作有三个年头了，这条路段有两站路长。这里真的有难以述说的一千零一个故事，一千零一个酸楚，一千零一个爱恨。这条路段两边的学校、商铺、移动营业厅、银行，她清楚的比自己手掌上的簸萁、斗还要清楚。
她是接替母亲的这份工作才上班的。
母亲干清洁工干了一辈子。自打这个城市设了专署起，那时还是姑娘的母亲就参加了工作，就干起了清洁工。劳动光荣，六十年代，国家主席刘少奇还接见掏粪工人时传祥，母亲没有觉得丢人。
扶施撤专署建市，时间并不长。原来的老扶施市尔格成了区，市也好，区也罢，其实都在这个城市。专员换成市长，而且一茬接一茬，对这个城市来讲，却重要的不得了。这些大人物，上任都烧三把火，而城市建设谁都忘不了。这不，多少茬过去了，城市放大了好几倍。清洁工原来只有百八十人的样子，尔格怕一千还挡不住。
腰身酸痛的欣然回到家，母亲正给孩子喂粥喝。孩子见了妈妈，说什么也不要外婆喂了。可妈妈没有力气管他，脱掉外套就躺床上了。
今天，欣然憋了一肚子的火，从黎明五点到中午12点，几个钟头连伸伸腰的机会都没有，检查的一个接一个，一拨连一拨。片长不知道，区环卫干部不知道，区城管局的一个领导也来了，谁也没敢问，要来中央领导？还是来啥大人物，折腾的一刻也不消停。
欣然妈喂饱了孩子，用纸巾给小胖墩搽了口，就抱着来到欣然床边。她知道自己的丫头累的够呛。自己几十年过来的，能不知道这里面的酸甜苦辣吗！
欣然感觉到妈妈抱孩子到自己身边来了，就伸手从妈妈怀里接过孩子，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搂得紧紧的。并自言自语的说，娃呀，长大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一定要考个好的大学，千万不能和妈妈一样扫马路，妈妈太累太累了。孩子哪里懂这些，很乖的爬在妈妈胸口上。
母亲听女儿这样说，也自语道，隔壁的老王家老二，不是北京大学毕业的吗？现在不是一样的没工作，在九鼎公司打工也二年了呢。只要有份干事，就好了。女儿接话说，你看那些坐办公室的，那个挣的少，那个不是大学毕业的，谁愿意受这个苦？人家路过我，正眼连瞧一下都不。
妈妈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半响无言。这个苦出身，没念几天书，只是爹娘给了个好身板、俊俏的脸蛋，所以才和有正式工作的在卷烟厂工作的老头结婚。扫了一辈子街，生活在社会的最下层，她又能对今天的社会了解多少？正恍惚间，突然又想起昨晚扶施电视新闻的事了。就给女儿说，欣然啊，昨晚我见咱市上的书记了，他说咱市要建成全国的文明卫生城市？你听说没有？欣然说，我没有看新闻我怎么会知道。但心里想，难怪早上一拨接一拨的检查，原来是这样。
自己累的快爬下了，这才彻彻底底的消灭了卫生死角。但保洁，谈何容易？
说句实在话，这个城市存在几十年了，本来就是个小城市，充其量比县城大点，但依然是城乡结合部。城市人已经培养了良好的社会公德，有极好的生活习惯，不会乱涂乱写，不会乱丢垃圾，不会随地吐痰、扔烟头，但四面八方来城市的乡下人，他才不管这些，除了不随地大小便外，啥不文明的举动都有，保洁的难点就在这里。可，乡里人归你管吗？他受你管吗？恐怕，连他们的县长也没球法子，何况自己只是个扫地的。
这样想着想着，就搂着孩子睡着了。妈妈看女儿睡的这么香，就悄悄的取过女儿穿的黄马甲，拉好门就坐上12路公交了。她要替女儿干半天，要保洁哩。
二
欣然在做梦，梦见自己在开会。在开表彰会，自己戴着红花，拿着荣誉证，在与市长合影呢。她成了市级环卫先进个人，发给她一万元的奖金，她高兴坏了，愉快的梦被儿子一脚踹醒了。
猛然间想起，上班时间可能早过了。看看表，四点十分了。
妈妈不在，她想，一定是去自己的环卫区了。孩子还睡着，她给盖上他爸爸的棉大衣。坐床上，她仔细的把大学路段自己的责任区想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再说，妈妈肯定去替自己看了。楼下有小市场，买些韭黄，包饺子，她这样决定。
掏出手机给妈妈拨出电话，妈妈果然在自己的责任区。又给爸爸拨了电话，让六点过来吃饭。老公晚十点才能交班回家的，他现在是11路公交驾驶员。
动手捏饺子时，家里来了老家那边的亲戚。亲戚说，欣然啊，你的家是没搬，可是真难找了。上次我们来时，你住的这个楼不在街面，而且，楼面前没有这个大花园啊，变化真大。
扶施市领导走了又来新的，但每一个领导，都把市政建设抓的紧。先一个拓出百米大道，后一个就抓大道两边的市政配套；再来的瞄着旧城改造，这不，按新的城市规划，拆了不少旧楼，增加了许多的街心花园。领袖故居这边，打造成红色旅游景点区，一个个崭新的区块成型，这个城市正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
与亲戚啦话捏饺子中间，父亲先到，洗过手擀皮。欣然问道，爸爸今天干什么了，是不是又下了一天的棋，和人家吵架没有？爸爸说，我早变成君子了，坚决做到观棋不语。欣然说，呵呵，一千个没想到，老爸居然境界又高了一重呢。正调侃，妈妈与老公一块儿进门了。欣然说，妈妈快歇歇，你怎么不叫我却自己去替我了，扭伤腰了可怎么办？我又替不了你的疼。又问老公，今天咋回的这么早？老公说，车坏了。11路线路最长，趟趟超载，不坏由它吗？！
欣然妈妈去了卫生间，憋大半天了，总没个空方便。出来后给大家说，现在的娃娃真不像话，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大街上搂搂抱抱的，还有几个她路过时，正在花园亲嘴呢。世道变了，男娃娃咱不说，你说这些女娃娃咋就没长脸皮呢？欣然看了老公一眼，会意一笑。妈妈给欣然说，有个偷贴小广告的，被她一喊，甩丫子就跑了，追他几步，却被路上的人挡了，说你能追上啊？别追了，把我气的。你乱贴，却让我女子冻手冰脚的清除，这个怂人，唉，我也没认哈。
饭后，亲戚跟上父母走了，老公难得清闲上网玩。欣然陪孩子摆积木。老公对欣然说，澳大利亚的女总理在向全国的电视观众说，世界末日到了。欣然说，还是个政治人物，也信这个，嘿嘿，真次！老公又说，世界末日又顺延到2054年的12月21日了。欣然说，我才不信它什么玛雅预言，再说，我也可能活不到那时候呢。老公算了算说，能的，我们能活到那时的，唉，不过，到了那时，我们也老的不成样子了。欣然没再接话茬，陪儿子玩上了。
才八点刚过，孩子就打哈欠，瞌睡了。
欣然说，我们先睡，你自己玩玩就去冲个澡，过12点就别上我的床。老公说，我看会新闻就洗，你先睡。
脱了孩子的衣服，盖好被子，孩子不愿意自己一个睡，要噙着妈妈的奶奶睡。没办法，孩子小，自己只能也脱了衣服钻进被窝。不大一会儿，孩子就睡实了。
欣然轻轻地把孩子的被角压好，思绪便飞了。
她与老公并不是同学，也不是街坊。此前，欣然有一个喜欢的男孩，与她一个年级，不在一个班。高考一役，她落榜，他勉强考了个三本走了。但这个三本生弃初恋于不顾，甩了她。正当她接班到这个责任区上班，就碰上老公随父母来到扶施。他父亲是部队转业干部，分到市纪委工作，县处级。母亲在商业局工作，是个科级干部。一根独苗的他，也是读书不行，当兵不爱，就喜欢开车。他大她三岁，她上班的头一天，就碰上游荡的他。
上班并没有给欣然带来欢乐，因为这份工作并不是理想的工作，扫马路，低三下四的，但没有办法。加上刚被三本生绝情断交的打击，她的心破碎了一地，沮丧极了。
第一天上班，妈妈陪着，片长跟着，妈妈说如何如何，片长说怎样怎样。但欣然谁的话也没记住，脑子里乱麻一团。她们仨边走边交待，边行边要求，说话间就走完责任区段。然后，妈妈与片长走了。偶尔有一半句话被风传到耳朵里，妈妈说，好片长哩，我家欣然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是娃的姨姨，你可要关照呢。片长说，好大姐，你就放一百个心，欣然有我罩着，没人敢怎样的，咱俩啥关系啊！欣然就听到这个。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欣然颓废的坐在兰家坪桥边。心里想，难道这辈子就这样开始？可不这样开始又能怎样？再补三年，她确信，自己也考不上大学的，天生不是个上学的料。其实，学习成绩也不是特差，班里的中等生，年级里能排一千名内，按说，凑合个三本应该可以的，谁知道临场发挥不好，就与这马路、街道有了关系。人的命啊，可能还真是天注定的。
看着南来的，北往的，衣着鲜亮的，邋里邋遢的，胖的大腹便便，瘦的玉树临风，行人、花草、摩天高楼、大学城、似乎是这个区段的最美风景。唉，以后就要天天如此了。
前边过去一个乡下大爷，身后就多了一个烟屁股在地。她木然的看着，慵懒的没有起身。这时，一个身穿休闲装的小伙，弯下腰捡起烟屁股走了。欣然目送他走远，看着他把烟屁股送进了垃圾筒。心里想，城市里生活着讲卫生的人，也生活着不讲卫生的人。如果人人都象这个小伙一样，那清洁工岂不失业了。失业才好呢，谁愿意扫马路扫街道？第一天就这样麻木、浑然的过去了。
三
城市中，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最亮眼的其实就是黄马甲。穿黄马甲的人，有三类。一是交警。站在车水马龙的路中间，指挥交通。让你行你就行，令行禁止，牛的很。二是送报的，骑辆破单车，走街串巷，这个楼上，那个楼下，张家门进李家门出的。三是环卫工人了。环卫工人最辛苦，出最大的力，下最大的苦，拿最低的薪水。就象是奶牛，吃的是草，挤出的是奶。
扶施在全国，也名气大的很。三十年代，毛主席率红军落脚下来，就住在枣园、杨家岭。在这里，他老人家吃着黄米饭，喝着南瓜汤，认认真真建党，踏踏实实干事。在这里，他老人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领导人民军队打败日本鬼子、国民党反动军队，又孕育和发展出延安精神。几十年来，扶施一直以曾经的红都而知名于全国乃至世界。老人家进北京了也没有忘掉这里，还给这里发过复电。近些年，扶施发展很快，城市象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原来的老城，渐渐伸出四个触角，象射线一样，奔向东二十里铺，南二十里铺，西二十里铺，北二十里铺，每条射线上的每寸长度上，全部是崭新的街道、楼房。街道宽阔，两边有绿化带，真的是旧貌换新颜。若胡宗南先生再来这里，恐怕寻也寻不着他骑马进城的那座小城门楼了。
如果说，市长大人们是这座城市的设计师，那么，这些环卫工人就名副其实的是城市的美容师。不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当人们还在梦境未醒时，是这些人，用扫把划破拂晓的浓雾，赶跑懒惰的星星，在人们上班前，把每寸的街道打扫干净了。黄马甲，其实也是这个城市的一道风景。有的黄马甲为了城市的洁美，被穿行的车撞飞、碾过，城市的美，也有他（她）们血染的丰采。
欣然上班的第二天，仍然由妈妈领着来到责任区，陪她打扫两边的卫生。这段责任区，母亲已经扫了十年。保洁也做的很好，她与两边的单位、商铺建立了很好的人脉关系。整条两站路长的街道，大家自觉、主动清理门前垃圾，及时、干净扫除范围内的积雪。所以这段卫生区是市城管局树的样板责任区，母亲也自然是老模范。
调整好心态，欣然决心象母亲这样，踏踏实实的做这份工作。
此后，她乐呵着上下班，不再要母亲陪她。她发现妈妈曾暗中瞭望她，可能是怕她因拂晓而害怕，也可能是看她工作认真不。
有天，欣然在清除垃圾时，扫着了一位过路女人，给人家道歉后，对方脏话不断，辱骂她，她不吭气，自顾自的继续干着活。旁边的店户们看不下去，纷纷出来干涉，那女的也就悻悻而去。常说这样的话，人背运了，喝凉水也塞牙，这话蛮有道理的。中午前后，就在上次老大爷扔烟头的地方，刚扫过，来了一年轻后生，臂弯上挎着一个女娃，看到她，远远的把一塑料袋的垃圾扔过来，风刮的扬了一片。她让那后生清理后再离开，后生骂道，老子没时间，你就是扫地的，你不扫谁扫？欣然的犟脾气也上来，拉住男的就不松手，没想到那个女娃一个巴掌就扇了过来，帮着后生骂她。路人围观了一圈，说啥的都有。这时，一个年轻人走到人群前，用手机给正在撕扯的他们拍了照片。按下快门保存后，就来到后生跟前说，还是你来清理，垃圾桶就在前边不远，即就是你不愿意扔进垃圾桶，扔进她带的垃圾筐也行，你扬了一地，你不清理说不过去吧？后生说，你算哪个林子的鸟，来管老子的事？年轻人说，她假如是你的姐姐，你也这样？后生更勃然大怒，说，她是你娘今天老子就这样了，你想咋？年轻人说，刚才我拍下你的照片了，证据在手，不容你逃脱。这时，巡警来了，那后生才软了。后生与那女娃打扫了卫生，年轻人说，他们乱扔垃圾，还打了清洁工，这事不能以打扫了卫生就算了吧？巡警说，那你的意见是？年轻人说，我拍下了他做坏事的照片了，要不要我送电视台？巡警暗想，年轻人或许是个记者，这事既然他提出了，就把后生带回去处理。年轻人留下手机号，说请你把处理结果完了告诉我。人群散去，年轻人没走，依然这才认出，他就是捡烟头的人。
那以后，年轻人陪她拂晓，陪她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这段责任区成了他们相识相知之地，成了他们情感交融的伊甸园，直到他们步入婚姻殿堂。欣然曾怀疑过他的真诚，说，我只是一个扫街的，没有体面的工作，你不嫌？他说，你做的才是最最体面的工作，你在为扶施市的面子而工作，这不丢人，没啥可丢人的。他们家一开始也反对，但后来觉得欣然很不错的，就松口了。
朝花夕拾，这段责任区里留下太多他们俩的脚印，晚上相约，也只在这个区段转悠，她也挽着他的胳膊，左右没人时，他热烈的亲吻着她。人生的命运或许是撞到的，如果没有这个区段发生的事，也就没有他们的今天。
四
2012年是龙年。龙年里，扶施市的老百姓，有的升官发财，平安度日，乘的是顺风船；可有的人却倒灶了。有的是被反腐败反下台了，有的人声色犬马过头而惹牢狱之灾，有的人大病卧床，钱象雪片一样飘向医院。
欣然象往常一样，黎明就出门了。宝塔山还被轻纱般的晨曦所遮掩，凤凰山麓也是影影绰绰，清凉神峰更隐在神秘的云后。单车在河滨路上驰过，路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行人，大部分是晨练的人。这些人，欣然每个早晨都遇到，很钦佩他们的持之以恒。身体就是人的青山，只要青山在，远大的抱负，执着的信念就有实现的可能性。欣然不喜欢弱不禁风娇气的人，她自己也就是个风风火火的人。
到责任区了，她习惯地把自己的单车锁在一家移动营业厅旁边，解下扫把，就干活了。昨晚好象睡的很好，今天特别有精神。加上心情莫名其妙的愉快，所以感觉特有力量。往常两站路的区段里，她差不多要歇上五六歇，今天的时间还没过半，任务却过半了。在离站牌不远处，还拾到一个黑皮包，顺手就交到大学保卫处了。那边的人也特死相，一定要当她面清点包里的东西，然后列下清单，都签上名。要她留下手机号，他们认识她，知道是管这段清洁的。
天渐渐亮了，公交车站牌下等车的学生很多。有的孩子不断张望着车的影子，有的念念有词，欣然听出，是在背英语单词。有个女孩背着背着，突然停下了，抓耳挠腮的想不起来了。这篇课文欣然也背过，而且记得特牢。那是雨果小说的片段，描写葛朗台的。见女孩停下了，欣然接着就向下读了起来。欣然的声音特脆，读的节奏又恰到好处，一时间就被学生们包围起来。众人错愕不已，一个扫大街的清洁工也知道雨果，知道葛朗台，会用英语朗诵他的作品，着实把大家镇住了。大家瞪圆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清洁工不是位阿姨，而只是个大姐姐。背英语的女孩勇敢的问道，姐姐，你告诉我，学习英语有什么窍门？欣然说，我是个高考落榜生，没什么经验告诉你，但学习英语确实有方法。我的体会是三点：第一，要密切注意某些单词的特殊功能。第二，要不断扩大对词组的识别能力和运用能力。第三，要大量积累英语各种句型。我们由于受到测评表达法的干扰，常常喜欢“对号入座”，即逐字理解英语，这是最常见的弊病之一。有的同学则过于注意单词、认为单词量愈多，英语就愈能看得懂。其实，这些方法都不成其为方法。有一篇关于苏联亚美尼亚大地震报导的文章，刊登在某一国外杂志上，其中有一句话是这样的：“The horror can hardly be overstated." 有些人把这句话译成：“恐惧几乎不可能被人们夸大其词。”言下之意，恐惧虽然有那么一些，但是不算是太大的恐惧。这种理解就是属于“对号入座” 毛病。还有"You cannot eat too much." 等句子，相当多的人译为：“你不能吃得太多。”其实以上两句是同一句型的不同表达法。前者应理解为“地震带来的惨状再怎样形容都不算过分”，等于the horror is beyond description; 后者意为“你尽量多吃一点。”有一位名叫Sidney Shapiro 的外国朋友，曾对我国某一外文报刊的用词失当，提出中肯的意见。这位朋友认为，malpractice 不能一概用来指某些干部的滥用职权或违法乱纪。有关这种行为的用字，应该使用 misfeasance 或者 malfeasance, 而malpractice 仅指玩忽职守、治疗失当等，纯属一般公民的民事失误而已。
欣然看见车来了，就告诉大家，一定好好学习，自己捉摸学习的方法，功夫不负有心人的。学生们陆续上车，大家齐喊，大姐姐再见。
学生们走了，欣然自己也搞不清自己怎么还能记得这篇课文。离开书本三年了，放下后，就没有再去想，今天真神了。
脑子里边思考，边回忆，高三时的语数英似乎每一页都清晰如昨，每一页的知识点都了然在胸。可，怎么高考会考焦了呢？看来，命运真的和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她决定，报成人高考，要为自己拿回个本本，就不信自己没这个能耐。
扫完责任区，额头渗出薄汗刚准备用手套搽，片长阿姨来了。欣然迎上去，阿姨，这么早你就来了，有事你打个电话啊。片长说，欣然啊，你看，我也比你妈小不了几岁，她都歇三年了，今年也该轮上我了。我呢，已经给区城管局的冯局长谈了，咱这片，百十来号人，30年工龄的占三分之一，二十年的占三分之一，十年以下又三分之一，我划过来划过去，只有你，能接我的班。你虽然年轻，工作时间不长，但你工作认真，又有文化，我已经给冯局长谈了，推荐你当这个片长。欣然说，阿姨，我怕不行的。我才工作不满三年啊，别的人我也认识不多，你看其他同志里有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你推荐我别人会说你是我姨，你以权谋私的。片长说，我给冯局说，我对你知根知底的，是个好娃娃，是个好苗苗，为了咱扶施的城市文明美丽，我就举贤不避亲了。冯局笑着说，你是老片长，老人手，你说的还会有错？下午你们一块来，咱们啦啦这事。我已经同意了，两点咱们在局大门外碰面?欣然说，阿姨，要不你再考虑考虑？片长说，欣然啊，就听阿姨的。阿姨对自己还自信得很，我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没有推荐错人。那咱下午见?说完就走了。
欣然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说，这片长人真不错，她身上有自己值得学习的东西，她能坚持原则，又很关心人，方法很好，好象在她身上还找不出一星半点的缺点来。
五
五一国际劳动节到了，区城管局决定自下而上推荐环卫清洁工作先进个人，区上要召开庆祝大会，要表彰一批先进。每片推荐10名候选人，欣然的这个片，通过初荐、初评、联评，向城管区推荐了包括欣然在内的10位同志。
近些年，劳模呀，先进呀，很少采取自下而上层层选拔的形式，有些典型的确浪得虚名，人们对先进已经漠然了。这次评比，是在比思想、比干劲、比品德、比风格、比成效的条件下完成的，所以，大家服气。
五一节前，不用动员，不用督促，大家自觉的完成各自的责任区的工作任务。除了日常的清理扫除外，还自觉动手，把辖区的电杆、楼面的手写、喷画做了清理。欣然的大学路这段，为过好节日，单位、商铺齐动手，清除、拉运、水洗，使护栏洁净、门面洁净、楼面洁净，花园、绿化带里的杂物也一并清理彻底。呵呵，这么大的动作，多少年好象平常少有。
五一节前，不用动员，不用督促，大家自觉的完成各自的责任区的工作任务。除了日常的清理扫除外，还自觉动手，把辖区的电杆、楼面的手写、喷画做了清理。欣然的大学路这段，为过好节日，单位、商铺齐动手，清除、拉运、水洗，使护栏洁净、门面洁净、楼面洁净，花园、绿化带里的杂物也一并清理彻底。呵呵，这么大的动作，多少年好象平常少有。
区政府庆祝活动选在29日这天，因为市上要在五一当天活动，所以提前举行。庆祝大会上，区委书记用热情洋溢的语言，颂扬了全区的广大劳动者。他说，无论体力劳动者，还是脑力劳动者，都是我们全区的建设者。在我区两个文明的建设工作中，大家辛苦了！我代表区委、区政府，向大家表示感谢。这个书记，是个典型的陕北汉子，能文能武，很有魄力。区上五套班子的一把手，向各条战线推荐出100名的劳动模范颁了奖，并给他（她）们戴上大红花，这天欣然也在受奖之列。
隆重的纪念活动过去了，就象延河的水面上消失了一圈儿涟漪。归于平静没几天，新的任务又下达。这个年度，是各级党委、政府的换届年。区市两级要选举出席两级党代会、人代会的代表。上头说，这是全市人民政治生活中的大事。这样的大事，不知道已经过了多少。
欣然当了片长是在五一后的第二天。城管局在全区范围内，调整了责任区，由原来的六个，扩大到十个。片长退下来四个，新提拔六个。城管局在五月二日，召开环卫清洁工作会议，主管副区长参加了会议，当会开了过半时，区委书记于江来了。会上，书记也讲了话，只有三句：一是清洁工作很辛苦，但责任重大；二句是区范围的保洁工作是重中之重，就象守阵地一样，要牢牢把守好；第三句是大家很辛苦，但劳动报酬低，要给清洁工人涨工资。他给分管副区长说，你们先议议，按工龄、按工作量，也搞结构工资制。不管能不能加上，不管能加多少，大家为于书记免费鼓掌了好几分钟。
上任了，肩头有了担子。局里要求，老片长对新片长要扶上马送一程。五月三日上午，老片长召齐辖区的清洁工开会，宣布自己退下来，宣布局里关于欣然为新片长的决定。对辖区的责任区做了细化调整，人员也做了相应的变动。并有创意的要创建清洁模范责任区，模范责任区就是片区的标杆区、样板区。
一连几天，欣然与老片长一起，巡查辖区，与每位清洁工都见了面、谈了心，大家都表示，一定干好本职工作，支持欣然。渐渐地就把工作理顺了，老片长有天对欣然说，欣然啊，我延长那边亲戚的娃结婚，我得去，多年了就没时间走动，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给误了。工作的事就这样了，姨相信你，你一定能干好。欣然也没觉得有多大的压力，只是觉得这副担子不轻，好好努力，说不定真的能干好。自己在内心不断地给自己加油打气，同时，也想利用有限的时间，好好复习，参加秋季的成人高考。
大学这几天好象有啥活动了，张灯结彩的，好车一辆接一辆的接踵而至。问门卫才知道，是百年校庆活动。党中央的领导给题词，教育部的领导、省市一把手都来了。为了配合好他们的活动，欣然临时集中了所有的百十号人马，把大学周围的环境彻底打扫了一遍，把校长感动的热泪盈眶。最后由一名副校长代表大学向区城管局送了锦旗。活动结束后的一天中午，管后勤的副校长找到欣然，一定要请大家吃顿饭，大家合作的日子还很长，雪中送炭的事还要仰仗大家，所以，无论如何，大家一定要赏光。欣然推脱不了，只好电话请示城管局领导，得到同意后才答应了。中午在大学附近的酒店，坐了十几桌，每桌都有大学的一名中层领导作陪，副校长饭前作了简短的讲话，衷心感谢辖区环卫清洁工的大力支持，因为，大家是不请自到，主动的劳动，所以更难能可贵。于是，最高贵的人与最贫贱的人同桌而餐，最有学问的人与最没学问的人共济一堂。第二天就当作佳话而在扶施市传开了。区委书记于江有感于此，还创作了一篇小说，刊发在《宝塔山》上。虽然高贵者也并非愚蠢，但卑贱者心灵确实很美。他们急人之难，主动工作的精神的确值得大家学习。
日子过的既丰富多彩，又过的匆匆忙忙。全体清洁工放假半天，参加了所在社区的选举投票。欣然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区市人民代表后选人之一，更没想到的是，竟然高票当选。心里暗暗的想，自己是一名清洁工，认识的人很少，怎么会高票当选啊？会不会错了!
复习进行的很顺利，奇了怪了，在学校时，笨的一塌糊涂，成绩差的丢人，臊的有时脸没处搁。可现在复习觉得并不难啊，该记的能记得住，要点也能领会，能理解，真是怪事。成考在即，她也没有开夜车，很坦然，她相信自己能考上，但为报专业的事忐忑了数日。学什么？汉语言文学？园林设计？或者文秘？连着几天思考没结果。最后，她想，还是撞吧，到时再说。
六
扶施市座落在陕北黄土高原上，整个市区被周围的几座山所支撑，真个是稳如磐石。小土沟不知道有多少条，大的有红化沟、西沟、市场沟、大贬沟、延中沟，尔格人满为患，这些沟也全部被开发出来居住了。小沟沟不能住人，但它却害人不浅。
说话间就到伏夏季节，欣然提前向大家提了要求。当然安全第一，安全生产是前提。她给大家说，雨季来了，各责任区要注意泥石流冲上街道，大范围的，要及时报告，小的及时清理，不能因为雨季的客观原因，影响我们这个片区的整洁美观。
刚散会，电话来了，是城管局的冯局打来的。冯局振聋发聩的声音，使欣然把手机从耳边移开。冯局问，欣然，你在哪？她告诉局长说，刚开了个会，雨季来了，要求大家安全生产，坚持保洁。局长说，我们还准备开片长会呢，看来没必要了，你们已经超前思维，超前安排了。看来啊，只有落后的领导，没有落后的群众这话是绝对正确的。欣然问道，冯局，你打电话有什么指示？冯局说，你不是曾拾了一个黑包包吗？失主是我的一个老同学，哦，他现在是我们扶施市腾达公司的老总，哪天他喝酒喝大了，东西就丢了。你可救了他，他的中标文件、资质材料等，一页都没丢，过会我陪他找你，他要当面感谢你哩。欣然立马说，冯局，你们别来了，只要物归原主就好。不等局长再有无话，就挂了电话。
正在想这个事，来了两个清洁工要请两天的假。一个说，片长，我明天有个事来不了，我弟媳妇在附院生了孩子，我得看看去，最少伺候上一天，不然就难看了。欣然说，人之常情，行，你去，明天我给你顶班，你也别写假条了，工资也不扣你的。清洁工说，片长，太谢你了。可怎么能让你给我顶班呀，这样吧，早上我把责任区打扫完再去，下午你就替我转悠转悠。欣然说，你是姐姐，去晚了不好，早上我替你扫，你放心走。另一个跟着就走，欣然说，你不是也有事吗？这个说，片长，我没事，我的事我自己解决，你真是我们的好领导。
欣然站起来准备去枣园最边上的这个责任区，就听见院子里来车了。还没来得及出门看，局长就掀门帘进来了，后边跟着一个其貌不扬却又气质不凡的中年人。局长给这个人说，老张，这位是我局最有能力的片长欣然同志，这位老张就伸大手过来，说，片长，太感谢你了。欣然与他握了手说，张总，这没必要感谢的，谁拾到都会这样做的。她给局长说，不是让你们别来嘛。局长说，张老板非要面谢，我也没球法子啊。这位张总从皮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过来，“片长，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欣然就没接，说，张总，咱都是陕北人，咱陕北人不兴这个，拾东西、丢东西正常的跟啥样的，你这样就见外了，别让我们领导笑话我。这时，冯局也说，你个张老板，我说别来了你硬要来，当面感谢也好，我们扶施也是礼仪之市嘛，两人觉得欣然似乎有事要忙，就说，那我们就告辞了，你忙自己的，说完就回去了。
锁好门，欣然推上单车就去了枣园，这沿途十几个责任区就都检查了。
行到山丹丹歌舞团正门时，路上发生了连环追尾的交通事故，并且还伤了人，欣然掏出手机拨了120与110，等到120车来了，帮着把伤员抬上车。交警来后，疏散了围观者，处理了现场，然后各把各的车开走。欣然帮清洁工把撒落一地的碎玻璃碴清理干净，但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就返回片区。
进了办公室，就接到电话，是局里小李打来的，说明天过来调工资，欣然高兴地说，小李，谢谢你，你是我们大家的财神爷了。小李说，我哪是财神爷，我只是个报信的。挂上电话，欣然高兴得不得了，终于可以涨工资了。这些年只听公务员、公安、电力涨工资，再就是鸡蛋涨价，白葱、白菜涨价，就扫地的不涨，好象扫地的不坐车、不看病、不吃菜，和空气一样。这全市的每处，都有清洁工的身影，难道领导们熟视无睹？难道就没记着这群干最脏活，起的比鸡还早，睡的比牛还晚的人？不管怎么说，三年终于等到润腊月，终于轮上了。
叫来片区的统计员小杜，让明天去局里调工资。再三再四的告诉小杜，咱们113个人，每个人的都别弄错。错了谁的，就伤了谁的心。人家会说，张的没错，李的没错，偏偏错了我的，好象有意弄错了似的。真出现这样的情况，就不好了。
小杜走后，欣然心里想，这于书记说话真的一言九鼎，想必这分管副区长会同人事劳动、财政、城管等部门，把环卫清洁工的结构工资拿出了方案，区上肯定通过了。真的兑现到位，这对大家的工作积极性有多大的调动啊。市场经济，每个人都要养家，每个人他都需要钱啊。
七
在城市生活久了，可能神经的确有些麻木。到了盛夏，行道树下的幽荫，给川行的车辆、行人留下凉爽的感觉。少有的酷热，人们尽量不出门，但事来了，谁能不出去呀！男人皮肤粗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抽烟的照抽，喝酒的照喝，好象自己就是块冰坨子，不怕上火一样。可女同志、女娃娃却受不了，临出门忘不了先覆点防晒霜，再带上遮阳伞，唯恐紫外线伤着了娇嫩的面容。
城市是水泥浇筑起来的，楼房、院落、街道，无一不是。灸热的烘烤，难怪人们受不了。加上高楼林立，纵横排列，使得风吹不进，空气不流通，更加热上加热。人们受不了还有躲的办法，空调昼夜不停的工作，电扇转个不停。同样生活在城市的行道树，谁会关切它能受得住不？大家只知道树下好乘凉，但谁会为树去挡挡阳光?树枝上，知了不歇气的叫着，反正，树叶为它们消暑扇凉，所以，给城市的人带来一波又一波的噪音。
绿化带里的花没完没了的开放，娇艳万分。造物主神奇的不得了，怎么就有这么多的物种，怎么就有这么多千差万别的花，每一种都妖冶，每一种都勾人魂魄。虽然它们最不耐旱，但绿化带里有自动喷头，清凉的水，象小雨一样，冲掉叶片上微乎其微的尘埃，这些花可能就根本没觉得天有多热，日头有多毒。
早上欣然替片区请假的姐妹打扫了责任区，刚回到家，电话响了。
局里的小李说，欣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欣然说，我一个扫大街的能有啥好消息，你说，是啥事吧。小李说，市上的张副市长将带区县的分管县（区）长去张家港、深圳、香港考察，局里的冯局参加，同时，你也参加。往返两周时间，明天你把身份证送过来，要办护照、买机票呢。欣然说，考察是领导的事，与我有啥关系呀，我又不是领导，当不了一分钱的家。小李说，让你去自然有去的道理，你就听从安排吧，说完就拜拜了。
欣然网上也查过，张家港市是全国的文明卫生城市，深圳又是新建城市，至于香港，那是殖民统治的100年里，用英镑发展起来的。只听说它原来只是个小渔村，现在是世界的金融、物流中心。虽然口里对小李那样说，但内心却非常高兴。具体哪天走没说，这些地方想都没想过，更不会去了，能与市长一块出去考察，这是莫大的荣幸。
自己走了，片上的工作怎么办？谁会来临时管理？她想，自己的片区，别说两周，就是一个月不在，也会正常运转。但不管怎么说，走前给大家开个会是有必要的。
吃完晚饭，爱人告诉她，他把工作辞了。欣然吃惊不小，问他，你干的好好的，怎么就不干了呢？是不是你不好好干，让公司辞了?他说，累的要死要活，这个月车老坏，才领了两千多块钱，太窝火了，不干了。我就在车上放着一个水杯，拿上我就走了。欣然本来想给爱人说自己要参加考察的事，但听了他这话，就生了气。
爱人知道欣然生气了，但却不再解释。他想，她过几天会理解的。
其实，有天车上上来个中年人，夹个黑皮包，在车上坐了一个来回。到终点站后，他告诉这人，朋友，你在车上坐了个来回，你没有事吗？看样子你是个老板啊。今天怎么消闲了？对方说，在车上消消气，看看大家都匆忙来去，这气也就消了。要是在公司，今天非骂人不行。说完，递过来一张名片，说，交个朋友吧，那天有时间了，我请你喝酒。他说，我可不能喝酒的，呵呵，一是安全，二来也怕酒驾扣分。这人说，你的开车水平我看哈了，手脚麻利，驾驶平稳，不急躁。开车就要这样，大车你开的好，小车我估计更没问题。他笑着说，朋友，不是吹牛，我对车就象文人提起笔，嗨嗨，来灵感！
欣然跟团走了，老片长回来暂时行使管理权。连着几天也没给爱人好脸子看，气他辞职不干。这年头，大学生毕业找工作都不好找，你辞了工，再找那份工作怕就无门了。
冯局与张总从欣然那里回来的路上，把欣然的情况就简要说了说，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总就想报答欣然，而欣然这边还真没有要他帮忙的事，这事也就象日历一样，被揭过了这一页。公司里为拓展业务，接回一辆奥迪A6，司机小蔡把车开回，还没挂牌，就因为喝酒打架把人捅了，造成重伤，被公安逮了。一时间还真找不下一个可靠的驾驶员。自己左想右想，没个头绪。突然一拍脑门，想起了冯局说的事。这才在终点站的开票室打问到韩磊的车次、车号，他要坐回公交车，考察考察欣然的爱人，于是，就有了前边说的这个过程。
欣然走后的第四天，从张家港打回电话说，第二天去深圳，问孩子好不，家里老人好不，问自己的父母好不，爱人作了一一汇报。放下电话正准备上网，电话又响了，接起来一听，声音不熟，但却礼貌的很。电话那头的说，朋友，还记得我不？今天不忙了，咱喝点酒？韩磊问，朋友，你谁呀？我怎么没听出你是谁呀，对不起啊。那头的说，你忘了？我坐你车了啊。韩磊心想，每天上上下下那么多的人，谁知道是谁啊。但口里却说，老哥，恰好我今天没事，咱在哪碰面？那头的说，要不，你来百米大道？咱在高第华庭门口见？韩磊说，好的。十分钟后见，就挂上电话。说实话，啦了半天，他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打的来到约好的地点，下车老远一看，门口有个人在渡步，想起来了，就是那位老板，名片还在兜里，背转身取出一看，延安腾达公司的总经理张玺汉。两人握手寒暄，进到包厢，里面的服务生好象认识张总，他们态度好的就象是见到了自己的亲娘老子一样。这场小酒喝的，两人一见如故，成了好朋友。韩磊也受邀请进了公司，给张总当司机兼秘书。年薪5万。
八
弥漫在衣服缝隙里的南国鱼腥味，被欣然航归带回。这次出去，真的是开了眼界。张家港市一尘不染，深圳市整洁明亮，香港特区几天不搽皮鞋还洁净如新。欣然着实为这些城市的大小环境感动，也粗线条的有了些想法。
热带植物种类繁多，郁郁葱葱，陪衬得这些城市如人间天堂。相比它们，扶施真的有很大很大的差距。
回来后，她觉得陕北的天还如往常一样，蓝天上的太阳还是那样的火热，白云悠闲来去。周围山上的碧翠，象是谁家晾晒出来的苏绸，风来荡起波涛。绿化带里的美人蕉宽大肥厚的叶子，被来往的车风吹的前仰后合，花朵大而醒目，就象尊贵的女人，大方而不妖冶。山还是这些山，水还是这些水，在外面感觉外面的美丽、繁荣，回来了觉得亲切、踏实。
副市长一行人临离开香港前夜，就开了短会，大家各谈感想，各抒己见，就扶施今后的环卫清洁提出许多好的建议，最后由同行的副秘书长归纳并向市政府撰写考察报告。
三个月后……
市区、四个新区的街面，黄马甲消失了，四部清洁车出现在街道上，人工保洁的时代，终于划上了句号。
欣然到新的环保公司上班了，她以副总的身份投入了崭新的工作。亲历了扶施清洁工的艰辛，见证了黄马甲退出历史舞台。
时代向前发展，有些画面永远定格在发展过程中的某一刻，欣然没舍得扔掉自己的黄马甲，它是该永久珍藏的东西，那上面承载着太多的情感。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