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思婚姻（3）

围〓城〓辨〓思

钱钟书大师将婚姻比围城，可谓喻意深刻匠心独运，乃是对婚姻理性思考和辨析的高度概括与凝炼，较之于其它的众多的形容，围城更为形象而深藏哲理，入木三分。婚姻的殿堂确如一座外观辉煌的城堡，是人们追求的海市蜃楼，充满了神秘和诱惑。

中国汉字创于仓颉，暗藏玄机深奥无穷。一个婚字，拆字会意为女人昏了头产生的冲动。青年人随着身心的发育，荷尔蒙的鬼斧神工一如艺术大师的魔刀，把丑小鸭雕成天鹅，他（她）们怀着对未知领域本能的探索与向往，对城镇繁华热闹由来已久的渴望与憧憬，随着日惭丰满的羽翼跃跃欲试，已然耐不住原野的冷清与寂寞，倦腻了形单影只的乏味生活，意欲品尝城内的海鲜火锅，参观异城的风景，体验占据新领地的快感，随之以忐忑或激动或难以名状的心情，乘上了入围的特快或普通列车。

入围后最初的日子是舒适而美好的，或是真正的美妙，抑或被虚假的繁荣热昏了原本因为迎接美妙而不很清醒的头脑，以致先入为主地蒙骗一至遗失了自我，总之，新鲜的多是美好的或美好的感觉。在围城的福地，消受着有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愉悦，似乎进入了物我皆忘的仙境。

然而，人又是不安份的动物，人性本能的躁动与好奇，既难耐长久的寂寞，也经不住单调持久的热闹。这劣根性大概要追朔到人的原始形成，从娘胎的孕育起就独居动跳，修炼了天马行空又频繁躁动的天性。当初的鲜活与欣喜随着对新大陆的熟稔而变成旧景重映，心意的繁华变为嘈杂，热闹变为难耐而烦人的喧嚣，日复一日地在有限空间的蹉跎中身心倦怠，与烦乱的情绪一起，合力勾起对往昔自由放任的缅怀和留恋；城市固有的不足也日觉突显，空间的拥挤不堪，人流车流污水到外流，垃圾如山，污染混浊的微尘遮蔽蓝天，人人吸氧又排出二氧化碳，众多的咬牙矢气汇集成过高的噪音分贝，高浓度的阿莫尼亚令人窒息，有的人以至需要常进“氧吧”；酷热的夏季，每人如一个暖气片，不断向本就闷热的空间释放热能，使原本就烦乱不安的思想能量积聚成突出围城的冲力，意欲推倒城门，越过逍遥桥，在相思树下歇息，整理自我的思绪，饮一瓢忘忧泉水，抬头观行云，低首看流水，听鸟语虫唱，闻花草芳香，在清风明月的洗礼中回归了自我。久困围城的人们渴望在蓝天碧野下任马由缰，复习儿时赤踝着双足与地球母亲的肌肤摩搓，回归自然的怀抱，于是，围城的崩溃就不可避免了。

 人啊人！永难满足而又难于安份的动物，喜新厌旧是他亘古不变的特性之一。这优错点并存的混合体是一把双刃剑，毁城破池使社会细胞解体，子代因之失去依托甚至沦为弃儿，为犯罪率的上升埋下祸苗，但又是历史车轮前进的动力，从物质的创造到精神的升华，可以说，现代文明的一切，无一不是人类世世代代不安于现状求新探索的硕果。

“围城”是精神的城廓。真正的城围由砖、木、砂、石等多种建材有机构筑而成，其中水泥、白灰、胶水等粘接材料尤为关健和重要,缺少了粘接的融合力，不仅大梁框架无法铸造，所有材料也只能象积木一样松散的堆砌，因而，稍有振动就可能坍塌。爱情恰似构成婚厦的白灰、水泥、万能胶，缺少了它或胶接剂失效就会危及爱屋的安全，不大的震级就可能使之变成一堆瓦砾，故而，婚城内的男女有必要细心经营爱情花园，莫忘浇灌爱的滋养液，增加相互间的引力和凝聚力，可别一进婚姻的门坎便忘却对自身的修炼完善。有一定婚龄的“情爱堡垒”也绝非坚不可摧，还需在共同的生活中延伸爱意，增添恩情、温情以及子代与长辈的亲情，从而增强维系城池的稳定的砝码，使婚姻的圣殿能够经受大的震级。

有人说女人对于男人来说，年轻时是情人，中年是保姆，老年是看护。这比喻不一定很恰当，但也发人深思。幸福的家庭具有牢固的合力，缺少爱或爱情已经死忘了的婚姻都是不幸的，对这种不幸的婚姻，列宁认为:不幸婚姻的解体对于双方都是一种解脱和幸事。

钱老先生所处的时代，是泯灭人性，践踏民权，强奸民意的病态社会。在没有婚姻自主权的境况下，哪儿还有甚么爱情可言，哪样的婚姻，今人看来显然是荒唐的不可思议的，当然也是脆弱的，但三从四德的无形枷锁与陈规陋习扼杀了世代的婚姻自由，制造了太多太多的人间悲哀。旧中国的历史可以说既是国家的苦难史更是民众的悲惨史，亦即鲁迅先生所痛斥的“吃人”的社会；妇女头上又多了男权夫权的重压，因而受害尤深。然而，在人类生命的长河中，追求人性、人权的根苗并未在高压下死绝，舞台上历久不衰的姑娘拉相公之类，尽管多是爱情悲剧，连达官员外家的小姐也逃不脱有情人难成眷属的悲哀，一杯黄土，掩埋了世代的几多风流？！但也可视为渴望自由的呐喊，寄托着人类对民主、自由与人性复归的企盼，也是对不幸婚姻无奈的呐喊，更是对封建礼教的批判。

随着时代的进步，法治的不断建立与完善，人们有了基本的人权与自由，有了更具个性选择的空间和可能，在文化修养和精神文明建设不断提升的过程中，用人类的聪明智慧合理地定位和安排自我。城墙在现代城市几乎消失或留点遗迹供人凭吊，现代人可以享受到包括结婚自由、离婚自由以至周末夫妻、丁克家庭、单身贵族、AA制等多种方式的生活，这似乎也可理解为生活的多彩或多姿的生活，而千人一面万众划一倒有失自然。对于婚姻的围城允许有不同看法存在，但城市毕竟城市，乡村毕竟乡村；城市有灯红酒绿诱人的景观，原野自有天然花草的芬芳。文明世界应是充分尊重人权、自由的社会，入围出围都是很正常的现象。选择什么样的“鞋子”舒适，全在脚的体味与感受。总之，春花秋实各取所择，春兰秋菊各具姿色。笔者倒是以为，婚姻更像一架天平，稳定与否在于双方的砝码比重不可过于失衡，适度倾斜是常见的也是允许的，过度了就有倾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