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
从此媛儿西去,平生长恨飘蓬。人生眼底雾重重。云舒孤雁远,赭涧楚天红。
今夜画船何处?小湖月影朦胧。三更酒醒我愁浓,残灯潜入梦,潮涌五更风。
吴敬梓在睡梦中,想到了心爱的结发妻子媛儿,自己好像有不尽的情思,要向妻子倾诉。可又一想,妻子媛儿不是西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见到她?
时至五月,纯属初夏,正当草长莺飞,绿树成荫,蜂蝶飞舞时。多情的季节总是会撩人情思的。人们常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细数红尘点点,吴敬梓在梦幻中,以深情的翘望,把希冀铺满相思的路径,牵引着自己走向回家的路上。一路飘飞的景象,使吴敬梓成了忘怀不了的情感烛火。
五月的素心,把层层积淀的记忆,又重新在吴敬梓心中翻起。在回想中他自己结发妻子的容颜身姿,和她那嫣然一笑,多情的回眸,时时在自己心中轻盈起舞。时而又会时时穿越时空,依旧清晰。不是梦幻里的纵横交替,更不是隔世中空的海市蜃楼,流年的红尘路上,所有的日子,都是自己而酿成的陈年醇酒,饮下情思,饮尽梦境中的轻唱。
曾记得那个五月的清晨,妻子蹁跹而来,目光若五月的阳光,炽热而刺眼,她扑在我的怀里呢喃,愿与我一道泅渡未来风雨里的迷茫与岁月的苍凉。我梦见一抹眷恋,妻子为我织就的梦幻彩衫,若隐若现,丝丝缕缕,时时出现在吴敬梓眼前。
一转身,也回首,却世事难料,刻意的坚强,竟抵不住家境颓落的凄凉。妻子的柔情,在我生命的红尘中穿梭而过,快得让我来不及挽留。如果不是思情如此浓重,甚至以为,一定是灵魂出窍时,眼神迷离看错的结果。而如今,似乎这个五月来得突兀,一切都不同于以往了。
当吴敬梓在清晨中回眸,辞别春花时,却沾染了夏的衬衫。迷蒙的烟海执着的流向远方,寂寞的柔情细浪,一会儿突然细碎无声。曾熟悉的面孔像沉落在潭底的时光,早已在季节里疏淡。
某些过去的细节,厚重了季节,单薄了衣缕,很多故事的结局,早已随着时光而流逝。而吴敬梓今天心痛的是,再也回不到从前的路径。家庭的颓落,迫不及待的蛊惑随之而来,吞噬着吴敬梓的所有一切。
是我吴敬梓自私的温柔,织就美丽而脆弱的网,让我吴敬梓无从躲藏,还是让我吴敬梓留恋这片刻的微温,不愿醒来?总之,是你妻子没有适时的叫醒我,我才错过了高枕上的无忧,人生中的暗河。
斑驳的阳光透进乌篷船的窗口,忧郁的晨风接踵而来,摇曳了一帘幽梦。是错觉吗?我分明看见了赭涧槐花开满枝头,洁白如雪啊!这难道不是明媚粲然的正五月吗?
在接近生意盎然的刹那间,竟一时分不清我吴敬梓自己在哪,这难道是心灵走错了季节?要不然怎么会有这雪落枝摇?苍白茫然那惊鸿的回眸,还是那千年浩叹?翻跃浮华尘世的表面?还是我吴敬梓写《儒林外史》时落下的梦想。
真爱是心灵深处的长歌,清吟浅唱,拒绝纤尘。在时间的洪流里,炽热又能怎样?凉薄又能如何?哪怕是那飞蛾扑火,还是那嫦娥飞天。因为无惧,所以自己才安然吗?
夜已深沉,月光如水,淡洒着赭涧树影。风儿穿过那扇心灵之窗,落下满地的呢喃絮语,打破静默的苍穹,打扰我清晨美梦,使我心碎而不能成眠。
当赤脚走到船的窗前,凉意醉过心尖,略微颤栗的脚步,催开了我那忧郁的梦。更期待那一束妻子温暖的目光!踩过今夜的清冷,寻求自己走过的路径,到意念的赭涧,凭水而立,等待天光云影的出现。
云涌水生处,梦幻家乡回。寻幽一种清雅,盼望几缕香魂伴。翩翩柔情碎,残梦到天明。独自寂寞开心处,寻那一夜不经意的一次邂逅结缘,俯仰踌躇间,与尔缱绻一会。在五月夜里凭船舱窗口,临景会有别样的体会,岁月不老,红颜易凋。还需等待多少时日,妻子你还会再次的伴随着我一个人遨游椒陵?
在这五月清凉的不眠船中,思绪的赭涧春潮,等待旭日东升,还是暴雨连天?还是等待着一抹阳光醺暖在我心上。可知晓,这多情的季节使我心儿悠悠?伫立在赭涧的槐树林中等你,淅沥的雨滴悄然陪伴在你身边,等你依约而来。
淡去几多心愁,相爱些许多温暖。我凝望着你的目光,你那婀娜的身姿在我眼前晃动,倾诉着萦绕浪漫的温馨细语与梦呓中。是我陶醉在聚散两依依之中,还是我在这五月的椒陵槐花中,被风吹乱或疏或密的滴答,如若未解的心事,又像喜悦的月季花,情无尽,念相牵?
我们依旧在阴阳一方,等待着天涯情长。当此五月这个夜晚,天晓日月,云际朦胧,借这五月的诗情画意,把我曾经遗忘的细节,都织进你那飘逸的长发中。
媛儿含笑,看满腹相知,闻彼岸槐花香,风舞蝶醉,云舒孤雁远,赭涧楚天红。还是在做梦想之巅?牵着手却近在咫尺的默契。
邀你与我共眠在初夏醉人的椒陵之乡。听,赭涧水岸上又起飞歌,心领神会的穿越往日的芬芳,紧紧的牵着你深蕴的情话,把这五月如水的时光,和红尘碎影,带到你那追寻等待的祈盼,等待与你倾诉这五月初夏的情思,还是把你的灵魂带到,我那残灯潜入梦,潮涌五更风之中。